镜中妖顏

诸君皆有病·十九(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3

【周子舒篇】

        我猜到了莫怀阳道貌岸然的人皮里藏着的该是一个卑劣的小人。我只是没有想到,他根本不能算是个人。

        曹蔚宁的一生干净得像一张还没来得及写字的纸。不到三天,山庄里就将他的生平经历尽数呈了上来,没有半点遗漏。他自幼父母双亡,被莫怀阳收养留在身边做亲传弟子的时候,才三岁。除了自己的亲儿子,莫怀阳就只收了这个一个徒弟。清风派弟子众多,三岁的曹蔚宁自然有人照料,倒用不着莫怀阳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徒弟拉扯长大,但二十余年的师徒,也可以说是情同父子了。曹蔚宁资质一般,性情却温和,待人赤诚,对师父莫怀阳更是孝顺体贴,言听计从。他不是巧言之人,话但出口,便真诚恳切,不会花团锦簇般唬弄人,让人听着甚是悦耳顺心。倒是莫怀阳自己的亲儿子莫蔚虚,资质出众,但生性耿直,又沉默寡言,即使是对亲爹,说起话来也是直通通的,并不讨喜。虚伪如莫怀阳,也往往扛不住亲儿子的直言不讳,因此反倒对曹蔚宁更加喜爱一些。

        执意娶顾湘,是曹蔚宁有生以来第一次违逆了自己的师父。他是个如此天真的孩子,把他师父从小教给他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牢牢记在心中,作为自己言行的准则。他没认为自己爱上出身鬼谷的顾湘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行为。是他师父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做人只要问心无愧。他爱上顾湘,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顾湘虽出身鬼谷,毕竟年幼,性子略有些刁蛮跳脱,行事也泼辣爽利,为人却并没有甚邪气,确实不算是恶人。他大约以为师父那么爱他,当会体谅他的情难自已,也许一时是会生气,将来也总有原谅他的一天。

        他只是从没有想过,他师父教的一切,都是骗他的,骗他老老实实做个听话懂事的乖徒弟。一旦他不再听话,虚伪的爱自然就化为乌有。

        他更没有想到,忤逆了师父的他根本就没有未来。

        与清风派的未来和莫怀阳自己在武林中的声誉相比,他曹蔚宁的爱和幸福又何足道哉。

        我猜到莫怀阳不会轻饶这个不肖之徒。

        我看着他用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摸曹蔚宁的脸颊、鬓发,师徒二人动情得几乎就要抱头痛哭,心中不由得暗哂。从范怀空和莫蔚虚没有出现的那一刻,我便明白,这只老狐狸不可能是来贺喜观礼的。他那热泪盈眶的样子,就是个为不懂事的徒弟把心都操碎了的师父,演技着实了得。

        变起实在突然。

        前一刻还是师徒情深,没人想到这个满面感伤的老贼会猝然动手。

        他竟然亲手活生生拧断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的颈骨。

        那并不甚分明的喀嚓一声骨骼的断裂,如一声惊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我眼睁睁看着曹蔚宁的脸上一瞬间浮起了灰白的死气。

        这本应该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却突然成了他如朝露般短暂一生中最后的一刻。

        生命和幸福被同时剥夺了。

        那孩子被师父双手扶起,以为自己已经被原谅了,脸上正又是释然又是欢喜地笑着。他有一双颜色略浅,有着琥珀一般金棕色光斑的好看的眼睛,被新郎官崭新的大红色喜袍和满怀的喜悦、幸福映得透亮,犹如初夏绚烂温暖的阳光。可只一瞬,他的瞳孔便黑沉沉地散开。他竭力睁大失去了所有光泽的双眼,绝望而悲恸地看着他最爱的女孩。

        而他那么天真地全身心信任着的师父,眼圈却只有一丝微红,那一点点佯装出来的湿润转瞬便干了。他甚至不曾回头,转身扑向正亲亲热热和鬼谷的小鬼站在一处的清风派弟子,喉间的低吼粗粝而冷酷:“动手。”

        结红挂彩的巨大礼盒被掀翻在地上,曾经不可一世杀人不眨眼的小鬼们被勒住后颈,长刀穿透肉体的闷响和着声声惨嚎,飙飞的热血泼溅在喜气洋洋的、织着金钱如意纹的赤红的绸幔上。

        但鬼谷的小鬼毕竟久历生死,猝然的变故确实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先机,很快就凭着悍不畏死的狠毒酷厉逆转了局势。越来越多蒙着鬼面的小鬼从鬼谷四处涌出来。一个险些被开膛破肚的清风派弟子捂着伤口,扑向高高架起的鼍鼓,沾满鲜血的双手抓起鼓槌,狠命地击打起来。鼓声听起来虽然又急又乱,却有着很明显的节奏和韵律。

        竟然是好大一出戏。

        莫怀阳的严惩劣徒居然不过是个开场。这只老狐狸又知不知道他其实只是这出戏中一个不重要的配角呢?

        我施施然走向望乡台的一角,拧动了一个古旧的挂满了铜锈的巨大香炉。不愧是龙渊阁全力打造的机关——这香炉看来已经临风沐雨多年,连基座都锈蚀了,但一推之下,居然并不沉重,机关齿轮轧轧作响,先还有些滞涩,随后便滑顺流畅起来,撞击出有节奏的咔哒声。鬼谷封闭多年,只能由内开启、高逾数丈的大门缓缓地开启了。

        喊杀声和凌乱的脚步声杂沓而来,山呼海啸一般。无数被心中自以为是的正义激得热血上头的武林人士,面目狰狞地各持刀枪,如愿以偿地杀入了这曾经闭关坚守的恶的天堂,一刀刀砍向懵然不知死到临头的小鬼们,妄图用鲜血和屠杀来清洗鬼谷罄竹难书的罪孽。

        曹蔚宁终于缓缓地栽倒在地上,他无力地呛咳着,细小的血沫从他的嘴里倒灌出来,喉咙里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顾湘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扑上去,跪倒在尘埃里,把曹蔚宁的头抱在怀里,如雨的泪水泼洒在他渐渐失去温度的灰败的脸上,嚎哭得像一头失去了伴侣的孤狼。

        所以,人的情感本应该是相通的。不管是谁,失去最重要的人时,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都是相同的。

        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曹蔚宁和顾湘如此,温温如此,我,亦如此。

        我漠然地看着。

        温温,你还不来么?

        你确实宿醉未醒,我也确实在大殿里又燃起了一炉醉生梦死。但是,你不该如此迷糊的。这厮杀,吼声还有惨嚎,该唤醒你的天性了。

        绝望到丧失了所有理智的顾湘,根本无法与莫怀阳匹敌。

        莫怀阳毕竟是一派掌门,心智深沉,且功力深厚。顾湘的凤冠早已被他一掌击飞,长发披散,面容凄厉如鬼魅,胸腹间尽是淋漓的鲜血。她即使拼了命都不要,也不过在莫怀阳胳膊上浅浅划出一道血痕。

        莫怀阳阴沉的一双老眼微微眯起,轻轻松松闪身避开顾湘因为力竭门户大开的一刀,扬手劈在她的腕上,顺势夺过她的长刀,自背后斜刺里插入,将女孩子纤瘦的背脊刺了个对穿,刀尖自胸口透体而出。顾湘俏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她素来强硬,被莫怀阳穿在刀尖上,竟然毫不畏惧地向前冲出,想要脱开身形。莫怀阳冷笑一声,一掌蓄势又稳又狠地拍在她后心,将她拍飞了数丈,长刀顺势拔出,带起一蓬四溅的血花。

        顾湘伏在沙地上,她的眼睛已失去了光彩,却还死死盯着轻挥衣袖扬长而去的莫怀阳,大口大口发乌的鲜血自她口中喷涌而出,间杂着成块成块脏腑的碎末。

        “阿湘!”

        那是怎样一声哀恸欲绝的哭嚎,椎心泣血都不足以形容那声音中的惊痛和绝望。

        我远远望去。

        温温站在上方的断崖上,鲜妍的红袍比满谷飞溅的鲜血还要红,脸色却比重伤濒死的顾湘还要白。他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顾湘残破如人偶般的身体上,目眦欲裂,眼角处狰狞地浮起一线诡异的赤痕。那眸中闪动的……

        是泪?

        失去阿湘,失去鬼谷,很痛吧。

        温温,原来你也有自己在意的人。

        无数次,我渴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我渴望见到你明悟一切后的痛悔。我以为我会因为你的痛苦而释然,将每一日每一夜都沉甸甸压在心头的仇和痛尽数释放。可为什么此刻的每一次呼吸,仍会在我胸膛里艰涩地磋磨着,带起难以磨灭的疼。

        一千五百天了,噩梦却依旧追逐着我,无处可逃。

        那是我一生中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天。

        白鹿崖,原本只是巴蜀层峦叠嶂中很普通的一座断崖,却是我永生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我是在路上听到这个地名的。

        那天,是衍儿二十三岁的生日。

        把衍儿送入神医谷后,我已经一年没有见到他了。为了不让江湖上的恩怨牵连到神医谷,我向老医仙承诺不跟衍儿联系,一年就只见他一天,给他过个生日。我答应衍儿,他生日那天,无论我在哪里,都会赶去陪他。

        前一天早上,我就赶到了替衍儿在神医谷外置办的宅子。那是距离神医谷五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谷,谷中人烟罕至,可山色青翠,还有小小一个水潭,景色甚是清幽。我怕离得太近打扰到老医仙,却也怕离得太远,衍儿不方便。寻了好久,才寻到这样一个好地方。

        等人是全天下最磨人的一件事。

        我起先是兴致勃勃地等。我知道衍儿不会这么早出现。老医仙答应我的毕竟只有一天。可我想,就像我想早些见到他,衍儿肯定也巴不得早点见到我。等老人家休息了,他自然也就可以出来了。

        我从早上等到夕阳西下,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抱怨:“臭小子,说好今天为你庆贺生辰,居然还敢放我鸽子”;又从暮色渐浓等到更深露重。起先,我还会愤愤地骂:“翅膀硬了是不是,还学会了夜不归宿!等你回来,看师兄不好好揍你一顿!”可是春夜寒冷,我站在檐下,被夜风吹得整颗心都是凉的。凌晨的时候,瓦檐上滴下的露水把我的肩头都打湿了,我却浑然不觉。

        我知道衍儿心里是不开心的。他喜欢医术不假,但他其实也喜欢练武。衍儿实在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学什么都肯用心,不仅学得快,还能触类旁通。“秋明十八式”是甄伯父家传的武学,甄伯父走得早,什么都没留下,师父也只是早年间与之论剑知道了些皮毛,衍儿却靠着师父的这些指点,将“秋明十八式”复原得像模像样,连师父都啧啧称奇。当年叶白衣想收他为徒,他拒绝了,说自己只醉心医术。可我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武学,他只是不想离开我们,他只想一直做那个在“四季山庄”长大的衍儿。

        可我却枉顾他的意愿,强硬地把他留在了神医谷。

        我是为了他好,但是,我却不敢看他脸上狼藉的泪水,不敢看他像被弃养的小狗般绝望的眼睛,硬着心肠离开了。衍儿是个敏感的孩子。师父的去世已经令他伤心,我和九霄的争执更令他伤神。而最伤他的,该就是我对他的遗弃。

        我甚至没有给衍儿传过一次消息。

        他不会真的怨我至今吧?

        九霄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越不让他做的事,他便越要做,好几次都险些重伤。我们再也回不到曾经亲如手足的过去了。

        现在,我又要失去衍儿了么?衍儿……我向渐渐发白的夜空一遍遍呼唤着,衍儿……你到底去哪里了呢?师父和师娘都走了,如今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不,也许衍儿只是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并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沉迷于什么东西,无论是医术还是剑术,都会全神贯注到废寝忘食。其实,他本身也不怎么在意过生日这件事。会不会衍儿还在神医谷,只是忘了和我的约定?

        我快马加鞭直奔神医谷,几乎将好好的一匹骏马累得口吐白沫。

        越靠近神医谷,我倒反而迟疑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拜会老医仙。我甚至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我更怕不愿意见我的那个,是衍儿。

        我在谷外镇子上一个小小的茶摊儿停下来打尖儿,想好歹吃口东西,也让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我正往树上栓马缰绳的时候,马蹄嘚嘚,一个抄着一口川音的汉子停在我背后,兴致勃勃地与茶摊上坐着的几个江湖人物八卦着:“你们都在这里呀!果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怎么,是有什么热闹可看吗?”

        “你们知道青崖山的恶鬼吗?听说他们追着从神医谷出来的人,跟猫抓耗子似的往白鹿崖上赶。那还是一名少年,却被折腾得够呛,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这帮恶鬼。”那汉子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地比划着。

        我本来并没在意,但是“神医谷”三个字却清清楚楚地钻进了我的耳朵。神医谷?少年?老医仙多年不曾收徒,只除了……难道是衍儿?我的心提了起来,竖耳倾听。

        “哦哟,你是要找死啊!”一个中年人语带讥讽地道,“青崖山的恶鬼生事,你也敢看热闹?小心恶鬼敲门,把你当热闹看了。”

        “你这话说的,我不就是说说吗?”汉子尴尬笑道,连马都没下,一溜烟儿地跑了。

        我冲上去想打听“青崖山”和“白鹿崖”,那几个江湖人一听我问,神情变幻不定,彼此之间交换了个眼色,竟一哄而散。

        我好不容易找到白鹿崖,天都快黑了。

        那是丛山之中的一座断崖,山顶有冰川融化的雪水汇成瀑布垂挂而下,在崖上漫成一片泥泞的水泽。相传有人在这崖上见过一只白鹿,蹄印落下便化作一朵灵芝。后来白鹿踏着云飞升了,只留下了白鹿崖的传说,是只有山里的药农樵夫才知道的险地。

        我赶到崖上的时候,水洼淤泥上遍布狼藉的脚印,几乎有几十人。我几乎是趴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分辨着每一处痕迹,却终于在断崖边上找到一大片围殴的痕迹,应该有四五个人打在了一起,脚印杂乱不堪。被围杀的却只有一人,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脚印逐渐散落,步法也不稳了,还有……洒落的斑斑点点的血迹。

        我循着鲜血溅落的痕迹,一点一点搜近了悬崖,最后的一点血迹溅落在断崖外侧一蓬被砸得枝零叶落折断了大半棵的尺把长的小树上,显见是有人受伤摔了下去,将这小树整棵砸断了。

        看着崖下茫茫的一片云海,我的整颗心便如从悬崖上直跌了下去。

        如果被赶上白鹿崖的神医谷少年真的是……衍儿,他八成就是摔下去的这个人。我只是无法理解,衍儿只是神医谷的一名入门弟子,与青崖山鬼谷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怎会惹得鬼谷多人围攻,戏弄追杀,以致不测?

        我纵身跳下白鹿崖时想,若衍儿真的死了,我便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下去了。活着……实在太艰难。我累了。人若真死了,那些所谓的责任和义务,也就无所谓了。

        我在悬崖深谷里,找到了像个破布娃娃般挂在古松上奄奄一息的衍儿。上天大约也怜惜他,他一张脸竟然是完好的,一点儿都没有伤到,只是比纸还白,比天上那轮孤清的月亮还凉。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我,月光和星光一起落在他黑黝黝的眼瞳里,看起来那么美。可他的內腑全被摔碎了,鲜血汩汩地从嘴里流出来。我用袖子一次一次地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星光碎成了齑粉,消逝在凄寒的春夜里。他浓密的羽睫无力地合拢,头沉甸甸地歪倒在我的肩头,也冰冷地砸进了我的心口。

        我为什么不能亲自来接他?就算遇上鬼谷,死在一起,也好过生死两隔?

        我为什么让他出谷过生日?我完全可以再去求老医仙,去谷里陪他一整天?为了衍儿,低头求个人,不行么?

        我又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进神医谷?

        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早知道有今天,我会把他绑在自己身边,一眼都不敢眨地看着他。

        天煞孤星命格的那个明明是我,如果有什么报应的话,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

        爹爹,父亲,师娘,师父,衍儿……他们一个个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在这尘世间受磋磨……为什么呢?

        衍儿安详而美丽的脸一次次在我眼前模糊。我哭尽了毕生所有的泪水,直至眼前发黑,落下了两行鲜血。我绝望的嚎啕在寂寞的深谷里回响了很久很久,就像……

        温温你此刻的哭声一样。

        你的泪水洒在顾湘的脸上,就像当年我的眼泪将衍儿后背的衣裳全部浸湿了。

        你抱着顾湘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就像当年我紧紧地抱住衍儿的身体,紧得几乎将他本来就摔折的肋骨再次勒断。

        她只是个伺候过你的小丫头啊!你为她哭成这样,你可曾为衍儿流过一滴泪?

        疼吗?温温?很疼吧?

        比我当年还疼吗?

        我当时只是没想到,那个号令鬼谷围杀衍儿的,是你,是衍儿的孪生哥哥,鬼主温客行。

        就在几天前,我终于查到,你并不是三年之前才出现在我身边的。

        你第一次动用薄情司调查衍儿,调查我,是在你成为鬼主的第二年。那时,我的师父秦怀章还在,我和衍儿,我们都只是依附着四季山庄的威名,肆意享受青春的两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快乐、幸福、自由得像两只还不曾离巢的鸟儿。

        是什么引动了你的杀机?

        你们平分了父母给予的同一份骨血,有着同样的容颜,相像得就像两滴水。你们有着比世界上所有的兄弟姐妹更亲密的血缘,却终于走到了你死我活的终局。引发这一切的,如果不是血亲兄弟却同人不同命的嫉妒和怨恨,那就很可能……

        是因为我。

        为了爱,你都付出了哪些代价?

        我究竟何德何能,令你对自己的孪生兄弟生出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你到底明不明白,衍儿他,和九霄一样,是我亲如手足的兄弟,是师父交托给我的责任,是我从小看顾着长大的、令我背负着永恒歉疚的孩子。

        他死得何其无辜!

        我却自私地拖了三年,才终于了结了这段恩怨,为他报了仇。

        温温,对不起他的,不只你,还有我。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此时此刻,我明明如愿以偿,却仍然这么难过,难过得……就像当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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